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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言书 > 问神三千世【仙侠】 > 天之命人神难终(六)

天之命人神难终(六)

    即日晚,帝设宴。玉箸琼浆,觥筹交错,无不奢华。欢至更鼓三更,渐次落幕,帝怜大将军征战劳苦,特留宫中安歇。

    太衍殿外月华如水,殿中灯火如昼,冰鉴轻转搅动凉气,驱散一室炎热,鎏金兽炉沉香袅袅,馥郁芬芳的香气也打动不了殿内二人僵持的局面。

    苏景漠身着明黄常服盘膝坐在榻边,垂着头摆弄案上棋局,厉子晋站在他对面。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两人此时彼此僵持不下,内侍都退到了殿外,一个是当今皇帝,一个是才凯旋的大将军,怎会突然闹起来?

    “江珩安递了辞呈,不日便要扶叶飞英灵柩回枫阳,朕已允准叶飞山暂代城主之位,然而他终归是文臣,欲将枫阳卫并入青禾卫,交由你一并掌管。”苏景漠率先打破沉默。

    厉子晋道:“陛下不该同意。右相素有治国大才,才华卓绝,失了他,是大楚的损失。”

    “可他去意已决,朕总不能强行留他吧。你是没见到江卿那副模样,实在叫人于心不忍。”苏景漠把玩一枚棋子,语气惋惜。仅仅过去了半年,苏景漠已经令他感到陌生,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。

    厉子晋进言:“叶飞英将军为国捐躯,实乃英雄,理应厚赏他家人才是,怎能趁机夺权,如此行径,岂不令天下将士寒心?”

    “阿筠所言在理,但我只是想将最好的给你,”苏景漠支起下颌,认真地看着他,“别用这种眼神看我,叫我伤心。”他骤然换了自称,言语亲昵,瞬间勾起了厉子晋往昔的回忆。

    厉子晋皱着眉,语调不自觉放低:“那陛下就该应允我的请求,放应璟容一马。”

    战场上,厉子晋曾对应暄承诺,只要他战胜应明光便能洗清嫌疑,挽回应家声誉,如今,他也要兑现诺言才是。只是当时想的简单,如今却在第一轮便撞了墙。

    苏景漠不同意。

    厉子晋试图说明自己的想法:“云泽城已毁,凌北军不复存在,应家再无威胁之力,陛下为何不能放他一马?难不成您真的认为他叛变了吗?”

    苏景漠面上陡然色变:“你的意思是说,是我心思狭窄,容不得人?”

    厉子晋张口想要解释,却不知从何说起,他笨嘴拙舌的,但在苏景漠眼中反而证实了是这个意思,拂袖掀翻棋盘,白玉棋子洒落一地:“厉子晋,你放肆!”

    厉子晋跪在他面前:“臣与应璟容有约定,他既已履约,那么臣也要守约,臣愿放弃一切赏赐功劳,只求陛下饶他一命!”

    苏景漠怒极反笑,胸膛剧烈起伏:“他究竟有何魔力,你们一个个的都要为他与朕作对!你与应璟容有约,那你可还记得你的命是朕救下来的,你曾立誓永远忠于朕,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!”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厉子晋声如泣血,满含悲戚。

    苏景漠状似不忍,别过脸去不想看他。良久,殿中才响起他的声音:“我今年多大?”

    厉子晋闷闷回答:“二十整。”

    “不,我今年十七。”

    厉子晋睁大双眼,满脸困惑。

    殿内苏景漠淡淡道:“我生于天诏元年,乃是先帝和宁妃的亲生子。当年,应家势大,皇祖父早有忌惮,却无力制衡。其下所出皇子皆不成器,难敌应家,唯有先帝才能出众,却同应家嫡女成了亲,早早断绝了皇位。皇祖父故意放纵后宫欺辱韩昭仪,逼迫先帝不得不去谋求权势,皇祖父给了他两个选择,同我母妃暗地里圆房,留下子嗣,便立他为太子。若不肯,也可继续同应家嫡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,却只能看着当年杀害韩昭仪的人继承大统。”

    骤然听见密辛,厉子晋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苏景漠继续:“先帝选择了前者,于是朕才得以降世。为安抚应家,此事一直被严守机密。朕刚一出生,便被秘密送往云州。皇祖父留下的势力以朕为筹码要挟陛下制衡应家,直至天诏五年,先帝才将这些势力一网打尽,彻底清除。但那时他与应家已经貌合神离,与皇后也再难同心了。那时朕已五岁,先帝暗中寻到了朕,并给了朕一个明面身份。对外伪称是云州端贤郡王在外与妓女所生的庶子,自幼遭受虐待,故而显得小。郡王府中无人知晓这个秘密,就连端贤郡王本人也被蒙在鼓里。”

    天诏五年,太子逝世,皇后也紧随而去,宁妃失踪,都是这一年发生的事。

    厉子晋简直不敢细想,面色骇然:“所以,太子是……”

    苏景漠嗤笑:“朕母妃于天诏二年选秀中作为良家子入宫。彼时皇祖父余威犹存,母妃又示好投诚,先帝见她安分守己,便允肯了。先帝独宠皇后,对其余后妃皆冷眼相待。我母妃心有不甘,外祖母是江湖寻医谷弟子,母妃自幼习得些许隐秘手段,她谋划许久,在皇后与太子吃食上动了手脚,经年累月,终于在天诏五年,太子夭折。她自知先帝不会放过他,便凭借外祖父的人脉,早早铺就退路。逃离前,她将真相告知了皇后。”

    皇后困于后宫本就终年郁闷,与先帝也因应家变得两难,加之太子离世,没多久也就郁郁而终了。

    “皇后与太子皆逝去后,先帝追悔莫及,心性大变。后来,他逐渐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皇帝,多疑,猜忌,最终走上了与皇祖父一样的道路。朕尚在人间,先帝为传位给他亲子,精心设局覆灭应家。你且想想,若应璟容得知这一切,岂会不愿朕?”

    厉子晋无法说出那便瞒着他不就好了这句话,且不论应璟容会不会得知,苏景漠又怎能忍受一个不稳定的仇人在身旁。

    厉子晋急道:“可这并非您所为。”

    “璟容,这是先帝赐给他的字,这个‘王’,是我们景字辈的王吗!?你可知先帝死前曾对我下了一道绝杀令,你我差点就要永远长眠云州,他是想要将皇位传给应璟容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厉子晋如遭雷击,“我们从青禾出发碰见的杀手,是,先帝……?”

    苏景漠恢复冷静,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:“朕别无选择,不是朕死,就是他死。”言罢,苏景漠转身离去,独留厉子晋在殿中。暑气蒸腾,他却只觉遍体生寒,心似坠入冰窟。

    .

    江兰弦以神识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,怪不得当时当酒楼他见苏景漠如此熟悉,原来是因为他和自己当年在淮荫救治过的宁妃眉眼很相像。

    江兰弦忽而想到,看来老皇帝定和他长得不像,否则他一露面就什么都瞒不住了。

    这念头一出,江兰弦自己先顿了顿,人间这段时日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要深。换作往昔,他断不会生出这般杂念。只是,这究竟是福是祸,他却难以辨明。

    细品苏景漠声情俱茂的一番话,江兰弦只觉其半真半假,经不得推敲。如若皇帝真的想将皇位传给应暄,那这些年又何必苦心培养苏景漠?青禾卫若无先帝的推波助澜,单凭苏景漠怎可能调遣自如。况且当初在国师幻境见到应琬一面,那样的女子若是知晓自己被背叛,绝对不会妄自垂怜,轻易咽下这一苦果。

    除非,是先帝封锁了一切,想要她死。

    江兰弦突然想到灵颜曾对他说的话:

    苏元霁,杀了宁妃。

    星银矿其中所蕴含灵力,绝非凡界所有。现如今星银矿皆采自云州,想来那里早已被灵颜掌控。苏景漠来自云州,又是修者,修行路数颇为诡异,一定与灵颜有关,从最开始苏景漠就是灵颜计划的一环。

    为了不让帝位落到有应家血脉的太子手中,熙嘉帝设了一个横跨三代帝王的局针对应家。这与灵颜的目的殊途同归,于是便有了这一切。

    从江兰弦入世开始,他就无法再置身事外。神插手凡人之事会扰乱因果,一但命运被更改,轻则引来天罚,重则灵魂都会被抹杀。

    江兰弦怀疑,灵颜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应暄的命途中,灵颜渡劫失败的那道黑光说不定与天地大劫有关,泄露了应暄大气运者的身份,被灵颜发现了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样的可能,江兰弦心中烦闷,联想到应暄对他说过的话,做过的事,他只觉无奈。作为神祇无情无欲,然而这具凡胎肉身却深陷人间七情六欲的漩涡。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变化,此番入世,亦不知是不是命运定好的一环。

    不能再停留了。

    关于天地大劫,江兰弦已有头绪,待此间事了,便是他离去之时。

    他不再惆怅,神识化形,顺着灵线的指引来到刑部大牢,寻觅到了应暄的踪迹。

    昏暗的环境伴随着回荡的哀嚎声,墙壁上烛影幽幽,空气中弥漫着常年不见天日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一间间狱房窄小漆黑,三面高墙仅有二尺大小的窗户,透出微弱天光。

    应暄被囚在最深处的狱房里,半倚墙壁,双目微阖,似在沉睡。这一个月的波折打击哪怕是个铁人也受不住,应暄面颊削瘦,浑身上下萦绕着沉郁之气。

    江兰弦的神识是虚无之物,凡人无从发觉,他站在栏杆外,目光一寸寸扫过应暄的身躯。

    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,不知是什么蛇虫鼠蚁到处乱跑,应暄不在意也懒得去看。他一眨不眨盯着江兰弦的方位,江兰弦甚至以为他能看见自己,但应暄双眸无神,只是在发呆。

    江兰弦说不好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。

    “听说厉大将军扬了乞谟的骨灰,天狼族男女老幼一个没留。啧啧啧,不愧是铁面将军,杀人不眨眼。”狱囚平日休息的地方离这儿不愿,故而很清晰的听见了他们交谈的声音。

    另一人道:“凌北军那么多年都没做到的事,厉将军半年不到便扫清了,从前总听人盛赞应家如何了得,什么应非殊,大楚战神,依我看,也不过徒有虚名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人都死了,说这些有什么用,这牢房里还有一位王爷呢,小心人家还有什么后招,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!”

    “我怕死了!”那两人肆意哄堂,“哎,话说回来,应明光到底怎么死的?我听说是这位平江王下的手,乖乖,应明光杀了我大楚多少士兵,看来这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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