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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朝篇:守护?

    跟着清河天君离开密林,苏凝颜(苏月溪)小小的内心充满了忐忑与茫然。这个突然出现、强大到令人战栗的白衣女子,自称清河,不由分说地斩杀了追捕她和觊觎她力量的两拨人,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要“护她”。

    她的手被清河天君那只骨节分明、略带凉意的手牵着。清河天君的步伐很快,也很稳,丝毫没有因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放慢。苏凝颜(苏月溪)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,好几次险些被地面凸起的树根或石块绊倒。每当这时,清河天君会下意识地收紧握着她的手,将她拉稳,但从始至终,她都目不斜视,神情清冷,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既定的任务。

    苏月溪的灵魂在苏凝颜的体内,敏锐地观察着这位未来与她纠缠七世的“宿敌”。清河天君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孤高气息,比现代的洛听荷更加浓烈,也更加纯粹。她就像一块万载玄冰,强大,美丽,却也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。

    走了约莫半日,清河天君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山谷。谷口布满了天然的瘴气和藤蔓,若非有心寻找,凡人绝难发现。清河天君只是素手一挥,那些瘴气便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开,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。

    山谷内别有洞天,古木参天,奇花异草遍地,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,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脾。与外界的兵荒马乱、血腥杀戮相比,这里简直像是一处世外桃源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在一处背靠山壁、面朝溪流的平坦草地上停下了脚步。她环顾四周,似乎对这个地方还算满意,然后对苏凝颜(苏月溪)说道:“暂居于此。”语气依旧是那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陈述句。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点了点头,小声“嗯”了一下。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,肚子里饿得咕咕叫,小脸也有些发白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窘迫。她那双清冷的凤眸在苏凝颜(苏月溪)身上停留了片刻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。

    片刻后,她伸出手,掌心向上,一团柔和的青色光芒凝聚。苏凝颜(苏月溪)好奇地看着,以为她要变出什么好吃的。

    光芒散去,清河天君的掌心出现了一枚……青翠欲滴的……灵草?那灵草散发着浓郁的灵气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将那枚灵草递到苏凝颜(苏月溪)面前,言简意赅:“食之。”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:“……”

    苏月溪的灵魂在小小的身体里几欲扶额。这位天君大人,莫非以为小孩子是靠吸食天地灵气长大的吗?这灵草虽然看起来很高级,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啊!

    “那个……清河……姐姐?”苏凝颜(苏月溪)鼓起勇气,小声地、带着一丝讨好地说道,“我……我有点饿……想吃……嗯……烤肉,或者……果子也行……”她想起了之前清风道士烤的那块虽然焦糊但至少能吃的肉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闻言,似乎愣了一下。她那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近乎于茫然的情绪。她漫长的生命中,几乎都是在修炼、战斗、或是独自冥思中度过,对于“饿”这种凡人的生理需求,早已淡忘。更别提如何照顾一个需要“烤肉”和“果子”的幼童了。

    她沉默了片刻,然后身影一晃,便消失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吓了一跳,以为她生气走了,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慌乱和委屈。

    但没过多久,清河天君又回来了。她的手上……多了一只还在扑腾的野鸡,以及几枚看起来酸涩无比的青色野果。

    她将那只被点了穴道、动弹不得的野鸡扔在苏凝颜(苏月溪)面前,又将那几枚青果子递给她,语气依旧平淡:“食。”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看着那只活生生的野鸡,又看了看那几枚一看就很倒牙的青果子,小脸皱成了一团。她……她不会杀鸡,更不会生火烤肉啊!

    清河天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。她看着苏凝颜(苏月溪)那副为难的样子,眉头再次不易察觉地蹙起。她伸出修长的手指,指尖燃起一小簇冰蓝色的火焰,对着那只野鸡……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以为她要用仙法直接将野鸡烤熟,心中刚升起一丝期待。

    结果,那冰蓝色火焰只是“噗”的一声,精准地将野鸡的脖子烧断了。然后……就没有然后了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看着那只身首异处、羽毛上还带着冰霜的野鸡,又看了看苏凝颜(苏月溪),似乎在说:“好了,可以吃了。”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: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苏月溪的灵魂简直要笑出声,又觉得有些心酸。这位高高在上、法力无边的清河天君,在生活常识方面,简直是一片空白。她可能真的以为,只要把食材弄死,就可以直接吃了。

    最终,还是苏凝颜(苏月溪)用带着哭腔的声音,小声地解释了需要拔毛、去内脏、生火、烤熟等一系列复杂(对清河天君而言)的步骤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听完,沉默了更久。她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上,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“困扰”的情绪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一个时辰,苏凝颜(苏月溪)亲眼目睹了一位天仙级别的大能,是如何与一只小小的野鸡作斗争的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试图用仙法去毛,结果不是把鸡毛烧得更旺,就是连鸡皮一起冻裂。试图去内脏,结果弄得自己素白的袖袍上都沾染了血污,让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都黑了几分。至于生火,她倒是会,但她凝聚出的火焰,不是威力太小根本点不着柴,就是威力太大险些把整个山谷都给点了……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从最初的害怕、无助,到后来的哭笑不得,最后只能自己动手,指挥着这位笨手笨脚的天君大人,勉强搭起了一个简陋的火堆,将那只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的野鸡架了上去。

    当第一口带着焦糊味和淡淡血腥味的烤鸡肉入口时,苏凝颜(苏月溪)差点哭出来。这绝对是她两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烤肉,但她还是小口小口地咽了下去,因为她知道,这已经是这位天君大人尽了最大努力的结果了。

    看着苏凝颜(苏月溪)小口小口吃着东西,清河天君一直紧绷的神情似乎也缓和了一丝。她在不远处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盘膝坐下,开始闭目调息,但苏凝颜(苏月溪)能感觉到,她的一缕神识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。

    夜晚,山谷中的气温降了下来。苏凝颜(苏月溪)只穿着单薄破旧的衣衫,冻得瑟瑟发抖。清河天君睁开眼,看了她一眼,然后从自己的储物法器中取出了一件……道袍。那是她自己的备用道袍,素白无暇,带着清冷的莲香,但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,实在是太大了,裹在身上像个粽子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似乎也觉得不太合适,但她显然没有更适合小孩子穿的衣物。她犹豫了一下,伸出手,掌心凝聚出一团柔和的白光,将那件道袍笼罩。片刻后,道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,变成了一件勉强合身的小号白色道袍。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穿上那件带着清河天君体温和气息的小道袍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既有被人照顾的温暖,也有一种……被完全掌控的不安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日子,清河天君对苏凝颜(苏月溪)展现出了极度的保护欲。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,不许她离开山谷半步。山谷外的一切,都被她用强大的禁制隔绝,仿佛要为苏凝颜(苏月溪)打造一个绝对安全、与世隔绝的囚笼。

    她会笨拙地为苏凝颜(苏月溪)准备食物。有时是烤得半生不熟的兽肉,有时是酸得掉牙的野果,有时干脆就是一株散发着灵气的草药。苏凝颜(苏月溪)只能努力地教会她一些基本的烹饪技巧,比如把肉切成小块再烤,果子要挑熟的吃。

    她也会教导苏凝颜(苏月溪)一些基础的法术运用。用清河天君的话说,是“为了自保”。但她的教导方式也和她的人一样,简单粗暴,不带任何感情。她会直接将一道法诀打入苏凝颜(苏月溪)的识海,然后让她自己去领悟,若是领悟慢了,或者运用错了,她虽然不会责骂,但那清冷的眼神也足以让人压力山大。

    苏凝颜(苏月溪)体内的那股属于苏妲己的力量,在这位天君的“指点”下,开始被动地运转起来。她发现自己学习法术的速度快得惊人,很多复杂的法诀几乎是一点就通。但她内心深处,依旧对这份力量充满了排斥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对自己的来历、截教的现状、以及那些追杀苏凝颜(苏月溪)的人的真正原因,都闭口不谈。每当苏凝颜(苏月溪)试图询问时,她都会用沉默或者清冷的眼神让她把话咽回去。

    在清河天君的庇护下,苏凝颜(苏月溪)暂时摆脱了被追杀的危险,身体也因为灵气的滋养和规律的作息而渐渐好转。她不再挨饿受冻,也不用再担惊受怕。

    然而,她内心深处的不安感却与日俱增。

    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清河天君圈养的金丝雀,虽然衣食无忧,却失去了自由。这座美丽的山谷,就像一个华丽的囚笼,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。

    清河天君对她的好,是毋庸置疑的。那种笨拙却认真的照顾,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,都让苏凝颜(苏月溪)的心中生出感激和一丝依赖。

    但与此同时,清河天君身上那股强大的控制欲,那种不容置疑的霸道,以及她对自己真实身份和目的的隐瞒,都让苏凝颜(苏月溪)感到恐惧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清河天君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,也不知道这样的“守护”会持续多久,更不知道当清河天君发现她体内那股力量的真正秘密时,又会做出什么。

    苏月溪的灵魂在苏凝颜的体内,清晰地感知着这份名为“守护”的沉重枷锁,以及那份源自宿命的的恐惧。她知道,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。清河天君的执念,如同深埋的火山,一旦爆发,必将是毁天灭地的。

    而她,这只羽翼未丰的幼狐,早已被困在了命运的蛛网之中,无处可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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