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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言书 > 白雪歌送逃婚者归京 > 4.螳捕蝉,雀在后

4.螳捕蝉,雀在后

    1.

    我停住脚,思考是直接把她抱回去,还是打晕背回去。

    妙将军赏罚分明,或许交出妙霰投诚,她就能恕我无心之过?

    应是表情暴露了我的企图,妙霰当即正色道:“可久,我不要娶龙文贲,我至少不该这样娶他!你帮我逃婚是救了我。你想想看,我今日不过和张处麒久别重逢多说几句,他就以死相迫,将我和他绑在一处,你觉得这对吗?”

    我觉得这不对,但我说了又不算。

    她继续劝我:“就算我同意娶他,他尝到甜头,今后动辄以自尽要挟,我又该如何?”

    “哎,你不是也在寻死觅活地要挟我?我真该把你送回去。”我对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歪理邪说忍无可忍。

    “这不一样,”她执拗道,“你是我的属下,就该听我的话,难道我也该听龙文贲的话?”

    明知是强词夺理,但我一时没想好如何驳斥,妙霰也不给我思考的机会,甩着手向前走了。南郡不适合夜行,大家睡得早,漆黑的街衢连盏灯都没有,我快走两步怕跟丢了她,却发觉她的步伐逐渐放缓——其实我们都不知道离开家能去哪。

    “我晚上愁得没吃东西,可久,你去找个吃饭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都二更天了,哪有吃饭的地方?我回答得挺不客气:“你当这是将军府的后厨呢?”

    她回答得更不客气:“帮我找。”

    不能饿坏了她,鸡鸣狗盗之事得有人做,不是她做,就得我做。我领着她在街上转了两圈,她指着冯台府最大的酒楼,大言不惭地说:“我要吃这个。”

    我拾起墙角一块碎石,抛到那家酒楼的院子里,登时激起一阵激烈的狗吠,妙霰当即噤声,尾随我往前走了。

    转过两个街口,我终于寻觅到迄今为止最易得手的小店:窗户没关,人住二楼,一楼有厨没狗。说到这儿,我不禁要赞扬妙将军对这座城池的管理,真正做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,只可惜三年无贼的亮眼政绩,即将破戒在她爱女手里了。

    我从窗里探手拔起门闩,轻手轻脚摸了进去。屋里收拾得很干净,干净意味着没有厨余,最终我在厨房找到一小碟糕点和几根炖汤用的猪棒骨,上面还挂着肉,但妙霰只接受糕点,嫌弃棒骨是“别人啃剩的”。

    我花半天解释炖汤和啃剩的区别,她根本听不进去。

    “还有别的吗?”

    糕点很快吃完了,她又问我。我说能找到的熟食就这些,其他都是生的。她理所当然地命令我:“那就生火做熟啊。”

    我强忍着不适,告诉她:“我只是护卫,厨子,是另外的价钱。”

    “不就是钱吗?”看得出来,她为逃婚准备充分,阔绰地挑了荷包里一样白花花的东西赏我。我掂掂份量,当即决定生火——谁会跟钱过不去呢?

    我做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饭,至少知道怎么用点着的柴火烧起炉灶,妙霰一直在厨房里踱步,企图寻找她感兴趣的食材,然而下次回来还是两手空空。后来我发现,她不是娇贵到不食人间烟火,而是根本不知这些食材在上桌前就长她面前的这幅样子。

    由于败给匮乏的想象力,她决定让我弄“拿手好菜”。而我早已盯准了一旁的杂粮面,趁着煮面功夫,又手起刀落切出几段青菜,当面软软的浮起来了,就用碗盛好给她。

    一碗阳春面,竟然堵住了她挑剔的嘴,应该是真饿了,她甚至对我赞不绝口。

    “你手艺真不错,”她含混地邀请道,“你也吃。”

    我晚上吃过饭了,可见她吃得这么香,也增长了我的食欲。筷子刚探进锅里,我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,愈来愈近,愈来愈响,下一秒,我放碗拿剑,妙霰端碗猛喝,我趁棍子没落到面前,就一剑鞘将来者戳了个大跟头,然后抓起包裹和我的小主人,逃之夭夭。

    磁碗破碎,叫嚣刺耳,静谧的黑夜炸响连绵不绝的犬吠,似掌声簇拥着我们由东奔西,“抓贼”的呼救也陆续唤醒万家灯火。我忘不了那一夜,抱着妙霰跃上城墙时,向来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冯台府盛起了满城银河。

    我带着她纵身一跃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2.

    既然要带她回去,我为何要跑,为何不束手就擒呢?跳下城楼后,我一直这样自问。

    身旁的妙霰格外激动,替我规划人生:“可久,你带我去闯荡江湖吧!我们可以劫富济贫,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哦,还可以找那些逍遥法外的通缉犯,用人头换赏钱!”

    我觉得最该被“劫富”的就是她,而我,大概率会被贴在墙上,用人头换赏钱。就算想闯荡江湖,我都不会找她搭档——她浑身上下只有那个荷包有用。

    喋喋不休的江湖梦被我听了个左耳进右耳出,经过反复博弈,我又觉得回去不好了,被抓住入室行窃像什么话?将军的面子也不知往哪摆了。正思索间,渡口边挑着灯笼的招幌映入眼帘,我意识到那是驿站,抓着妙霰快步走去。

    我决定了:睡上一夜,明早就把她绑了,偷偷送回去。她回去简直百利而无一害,折磨龙文贲、妙将军、玉姑姑甚至张处麒,也好过折磨一个我——我受不了了。

    驿站应是唯一一个尚未歇业的所在,这得益于有个商队准备凌晨出发,正在给马调整鞍辔,我进去找掌柜,我说要两间房,妙霰说要一间。

    她振振有词:“我得看着你,免得你趁我睡着,将我出卖了。”

    “姐姐啊,我也要睡觉的,我困死了,我是人,我会累啊!”我喊冤,因为我打算明早动手的。

    掌握财政大权的一向也掌握话语权,她带着钱,她说了算,所以我的控诉和想法全部白费,最后谈妥只要一间。妙霰不会允许我分享她的枕头,所以我今夜得睡地上……真讨厌啊。

    可是妙霰去掏荷包时,意外情况发生了,她看看掌柜,又看看我,瞬间茫然过后,她立即质问我的疏忽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在我吃面时,把荷包收起来?”

    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:“你把荷包落在店里了?”

    当时兵荒马乱一片,妙霰眼里只有阳春面,就连包袱都是我跨在臂弯上的。我震惊的不只是离家出走第一夜她就能弄丢赖以谋生的荷包,还有她恬不知耻认为这是我失职的嘴脸。

    “我要双手捧你送我的面,尊重你的心血,那一刻在我心里钱都不重要了。”她说,“所以你更该在我吃面时,把荷包收起的,这是一个护卫该做的。”

    我正色道:“把你送回家,才是一个护卫该做的。”

    旅店老板看看她又看看我,问:“到底住不住啊?”

    我气得转身就走:“不住!”

    她在我身后说“住”,然后拉着我的袖子说:“我刚才不是给了你一锭银子吗?”

    她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?我说:“那是你给我的报酬!”

    “算你借我的,一定找机会还你。”妙霰变脸好快,现在又满目诚恳,“可久,我们需要住一晚上。”

    我上辈子做过什么孽,这辈子会摊上这么讨厌的主人?我还是付了钱。妙霰说的对,至少我心身俱疲,急需休息一下。

    但我也不是好惹的,进房间后,我一马当先、二话不说地霸占了唯一的床,大字型躺死过去,无论妙霰怎么推我踢我骂我,我落地生根,岿然不动。最后她败阵了,沮丧道:“你至少给我留一点点位置,我也很累了。”

    我收回一侧的手脚,她这才爬到我身边,侧身躺得委屈巴巴。我们没精力再拉扯,立即昏睡过去,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,窗外鸟鸣不断,窗里阳光刺眼,她把我挤到床的最里面去了。

    我起床,洗漱,拿走剩下的钱,反锁了房门下楼。我要回府城坦白从宽,带领妙将军的部下把她抓回去,此事最好在她醒前完成,免得她又出新幺蛾子。

    城内热闹非凡,大街小巷充斥着昨夜有贼的风闻,好在没人看见我们的脸,我穿过一道道街衢,一座座房屋,朝将军府去,却在巷口偶遇了一个鬼鬼祟祟、头戴幕离的家伙。

    我认出他是贺四儿,拍他肩膀,把他吓了一跳。看见是我,他立即打量四周,却找不到妙霰。

    “你怎独自回来了?”

    我说明来意,唤他赶快回家,带足家伙随我拿人,贺四儿却问:“她乐意回来吗?”

    “由得她乐意不乐意?”我道,“她就不该跑!”

    “她不跑,难道真要娶龙文贲?”

    我说这不是一码事:“她不愿意,可以告诉将军,可以跟龙文贲谈,可以与武德侯周旋,她尽可做点什么为自己争取,但不能逃避啊!”

    是了,这正是我一直想送妙霰回去的根本原因——我认为她但凡有责任心也不该逃跑。不知为何,当着贺四儿能清楚表达的道理,当着妙霰却一句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一定是她太气人了。

    贺四儿的小心思我未尝不懂。他今日刚与龙文贲针锋相对,就听闻对方可能成为家主的卿子,不甘心有之,可此事不是小孩子的私人仇怨,娶卿关系妙霰日后的家庭质量,也关系怒鹰将军府未来的前景。

    得找个成熟的人拿主意,我对贺四儿说:“回去吧,我找妙将军去。”他拦不住我,想跟也跟不上,我几乎没费力气就甩掉了他,而后差点和一个人迎面撞上。

    我刚抬头,那人立即支起铁爪擒拿,被我拧身躲过。我惊异这人什么来路,为何来攻击我?难道昨夜还是露了相貌?城内不得亮兵,我剑未出鞘袭击过去,准备脱身逃出街巷,却有一人包围过来,将我退路封死了。

    但这人我认得,是妙将军的护卫长,她对我笑了笑,态度还算友善。

    “请跟我来,彭小友,将军在等你。”

    看来她们早就布防在此了,我甚至怀疑方才和贺四儿的举动和对话,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。果然走回上个路口,登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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