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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精密镜面组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阵列。满月的光辉透过穹顶的特殊玻璃照射进来,在镜面间形成错综复杂的光路。

    "理论上..."莫里斯调整着主镜角度,"如果意识确实具有量子特性,月光可以在特定频率下形成暂时性的量子纠缠通道。"

    司澄检查着连接两人身体的传感器:"我和颜夏身上的印记是天然的接收器。但需要精确的激活频率..."

    颜夏站在镜阵中央,月光如水般洒在身上。她突然想起什么:"小雨说过,信任是第一条规则。"

    她伸出手,司澄毫不犹豫地握住。在肌肤相触的瞬间,两人身上的蓝色印记同时亮起,在月光下形成奇异的光晕。

    镜面阵列开始自行调整角度,所有反射光聚焦在两人身上。颜夏感到一种熟悉的抽离感——就像第一次进入游戏时那样。

    "频率自动锁定了!"莫里斯惊呼,"这太不可思议了..."

    世界在眼前溶解。颜夏最后看到的是莫里斯担忧的表情和老式怀表上的时间——午夜11:11。

    然后,她再次坠落。

    这次坠落短暂得多。颜夏很快感到脚踩实地的感觉,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银白色的沙滩上。天空是深邃的紫色,没有太阳却明亮如昼。远处,一座由镜面构成的城堡矗立在海天交界处。

    "欢迎来到碎片之海。"

    颜夏转身,看到司澄站在身边,而说话的是——两个小雨。一个穿着熟悉的红裙子,约十二三岁;另一个是成年模样,穿着白色连衣裙。

    "这是...?"颜夏困惑地问。

    成年小雨微笑:"我们是同一意识的不同面向。年幼的我负责引导玩家,成年的我维护系统平衡。"

    年幼的小雨蹦跳着拉起两人的手:"快走吧!其他人在等你们呢!"

    沿着镜面小径走向城堡的路上,颜夏注意到这里的"海水"由流动的数据流组成,沙滩上的"沙子"其实是微小的代码碎片。

    "观测者呢?"司澄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
    "他们在镜像迷宫里。"成年小雨回答,"韩教授拒绝接受现实,仍在试图重建系统。"

    城堡大门无声开启。颜夏倒吸一口气——大厅里站着数十个半透明的人影,有老有少,全都带着友善而好奇的目光。她认出其中几个是游戏中见过的"原住民"。

    "这些都是...?"

    "被困的玩家和早期实验对象。"成年小雨轻声解释,"系统崩溃后,我们在这里建立了临时家园。"

    一个白发老者飘过来:"感谢你们终止了韩昭的计划。虽然代价是我们被困在这个边缘世界..."

    司澄皱眉:"没有方法让你们回到现实吗?"

    成年小雨摇头:"□□已经消亡的,如我们,无法回归。但..."她看向大厅一角。

    颜夏跟随她的视线,惊讶地看到十几个更加凝实的身影——正是新闻中报道的那些昏迷玩家。

    "他们的意识完整,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。"年幼的小雨说,"需要有人引导。"

    司澄和颜夏交换了一个眼神。两人同时开口:"我们该怎么做?"

    成年小雨指向城堡高处的水晶穹顶,满月的光辉正透过它照射进来:"月光通道只能维持很短时间。你们必须带着他们穿越镜像迷宫,在观测者干扰前找到各自的''''归途之镜''''。"

    年幼的小雨补充:"但要小心...韩教授知道你们来了。他已经..."

    城堡突然剧烈震动。水晶穹顶上出现裂痕,月光变得忽明忽暗。大厅里的意识体们惊慌失措地聚拢在一起。

    成年小雨脸色大变:"他正在关闭通道!没时间了,快跟我来!"

    她拉起颜夏和司澄冲向螺旋楼梯,身后跟着那群昏迷玩家的意识体。年幼的小雨则留下来安抚其他居民:"我们会守住城堡!"

    登上塔顶,眼前的景象让颜夏心脏停跳——无数面镜子悬浮在空中,组成一个巨大的立体迷宫。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场景:医院病房、家庭客厅、学校走廊...

    "那些是玩家们记忆中的地方。"成年小雨急促地解释,"找到正确的镜子,跳进去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!"

    司澄立刻组织起玩家意识体:"大家分散找自己的镜子!颜夏和我会掩护你们!"

    第一个玩家找到了自己的归途之镜——画面显示他躺在医院病床上,母亲正在床边垂泪。他欢呼着跃入镜面,镜子随即碎裂成光点消散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迷宫深处传来机械合成的咆哮。黑色雾气从镜子缝隙间渗出,逐渐凝聚成韩教授的形象,但比之前所见更加扭曲狰狞。

    "你们毁了一切!"他的声音像是数百人同时嘶吼,"我的永生计划..."

    成年小雨挡在众人前面:"快走!我来拖住他!"

    颜夏拉住她:"不!一起走!"

    小雨转头微笑,眼中含着泪光:"我是这个世界的守门人,记得吗?"她轻轻推了颜夏一把,"走吧,告诉世界我们的故事。"

    更多的玩家找到了归途之镜,一个个消失在光芒中。韩教授的黑色雾气已经蔓延到塔顶,镜面接连破碎。

    "最后一个了!"司澄拉着颜夏冲向最后一面镜子——里面显示着莫里斯在天文台焦急等待的画面。

    就在两人即将跃入的瞬间,黑色雾气化作利箭射来。成年小雨纵身挡在前面,被直接贯穿胸口。

    "小雨!"颜夏想冲回去,被司澄死死拉住。

    "走!"小雨的身影开始消散,"这是...我的选择..."

    韩教授的狂笑充斥空间。最后一眼,颜夏看到年幼的小雨从城堡方向奔来,两个小雨的身影在消散前终于合二为一,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将黑雾暂时击退。

    司澄拽着颜夏跳向镜面。在穿过的那一瞬间,颜夏似乎听到小雨最后的声音:

    "新的游戏...即将开始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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