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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言书 > 《师弟软软 > 半步金丹

半步金丹

    他死了?

    阮软想。

    他死了。

    被自己挫骨扬灰,连渣都不剩了。

    金丹期尚且需要注意修士有元神尚存,但这人只是筑基。

    谢青山送他的东西都是好东西,如果能充分利用,就算是金丹修士来了他也能赌上一把。

    阮软提着剑,凝神看着眼前渐渐弥散开的沙尘。

    他……赌赢了?

    不能松懈。阮软将剑举起,用剑尖直指前方,万一他没死呢?万一那人有后手呢?万一他也有别人送的法器?虽然谢青山是阮软的师兄,但万一他也有师兄呢?

    杀了他。

    找到他,杀了他!

    阮软极度警惕着,瞳孔不自然地开始收缩,他的眼瞳本是一种浅淡的红,像桃春,像樱红,只看他的眼睛时谢青山说过他有些像兔子,很惹人…怜爱。

    阮软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跳,从他的身体里被抛出去,然后又跌回来,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牵扯着他全身上下的四肢,他觉得热,头脑发热,手心却是冷的。

    阮软的眼睛不再像一朵浅淡的花,从他肩头渗出的血最终流到了他的眼中,血红一片。

    阮软死死盯着烟雾散去的前方。

    随后,他看到…

    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手心却是冷的。

    “小鬼…”

    一滴冷汗从他额头上滴了下来,阮软迅速向后方挥剑,可紧接着他意识到这样做是错的,因为在这错误一瞬间,有一只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真疼啊,江摧与想。

    杀阵打入他身体里的那一刻,他的头颅仿佛被切断了,然后它滚到了地上,咕噜咕噜,江摧与看到自己死了,血液从他的脖颈上迸溅出来。

    真疼啊,那个该死的王爷…骗了他,让他差点失手!

    该死!该死该死该死!

    江摧与的脑袋又回来了,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,只是身体的疼痛到了极致,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,那个该死的,这个该死的…

    小鬼!

    江摧与掐住阮软的脖子,他看到阮软的神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,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小鬼现在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以求呼吸。

    “呃…”

    他是一条岸上的鱼。

    江摧与断断续续地笑了,他开始大笑,舌头变得颠三倒四,火灼的痛感仍然在他的身体中绞杀他,他的胳膊快废了,他的腿快废了,他的手,他的五指,他——

    “哈哈…哈哈哈哈!你以为!你以为你能杀了我!”江摧与恶狠狠地对阮软说道:“你这个胆大包天,痴心妄想的小鬼!”

    他看到阮软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瞬的迷茫,仿佛是他在思考,他在说:我没有痴心妄想,我只是想杀了你。

    混蛋…江摧与收紧了自己手中的力道,他觉得自己扼住了一块石头,而接下来他要把石头捏碎,把他砍碎,把他碎尸万段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”江摧与的笑无法停下。“小鬼,你身上的宝贝真多啊,谁送给你的?让我猜猜?让我猜猜!”

    阮软痛苦地挣扎着,将自己仅剩的全部灵力此刻都用来扯开江摧与的那只手。

    “缚杀阵,千蛛网…这样的东西都舍得给你?是谁啊?你的好师兄?你的好师父?喜欢你的人?她是谁?他是谁!”

    “哈……呃…呃…松开……”

    鱼吐着白沫,快死了。

    江摧与附到阮软的耳边,轻声道:“送你法器的人,是筑基期吧。”

    阮软的瞳孔开始涣散。

    “可惜,可惜啊,可惜他送了你这么多宝贝,但你却要死了。”江摧与的力道越来越大了,看到阮软痛苦,他渐渐觉得自己心底涌上了一股满足的感情来,好快乐。

    江摧与身上的伤仿佛也不那么疼了,他变成了一块石头,火再也烧不着他,再也打不碎他。

    江摧与用另一只手慢慢悠悠地将阮软腰侧的储物袋解下。

    “你的好情人…应该是筑基中期吧,送你的东西足以让你与金丹也有一战之力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好可惜,小孩儿。”江摧之咧开嘴笑了。“老子我是半步金丹。”

    咕噜。

    鱼的眼珠子不转了。

    阮软眼前一黑,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小青。

    你叫小青。

    阮软对它这样说道。

    小青是一只狗,别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狗,阮软也不知道,所以他总是喊它野狗。

    谢青山说,给它起个名字吧,起了名字,它就是你的狗了。

    小青蹲坐在阮软的面前,摇着尾巴看着他。

    阮软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狗,说是不喜欢,其实是因为他不在乎小青是不是一只狗,小青往他的身上爬,爪子刚刚踩在地上,现在却要爬到他身上。

    阮软下意识就想说:不行。

    谢青山在身后催促他:阮软,给它取个名字吧。

    阮软。

    那是师兄在说话,阮软想,这条狗,没有一点点自觉,欢快地摇着自己短小的尾巴想扑到他怀里,阮软看到它从自己的腿上开始爬起,然后爬到了他腰上,爬到了他怀里,蹭到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阮软…

    他看到了狗的眼睛,乌黑的一双眼睛,像一种漩涡,阮软的视线被吸引住了,小青的眼睛里倒映出了阮软的脸,还有谢青山的背影。

    阮软鬼神神差般,他道:你叫小青。

    狗歪了歪脑袋。

    谢青山呛住了,被他起的这个名字吓到,连连拍着自己的胸膛,回头去看阮软。

    而阮软抬起了头,仰着自己的脊椎骨,他看着谢青山。

    谢青山的身影倒映在他眼中。

    阮软的呼吸轻轻顿住,他说:你叫小青。

    “汪——!”

    ………

    阮软是被舔醒的,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他的脸上舔来舔去,湿润的触感中隐隐有一丝粘腻。

    不舒服。

    阮软的眉头皱起。

    那种触感一直往下延伸,阮软感觉到凉意,脖子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勾住了,然后轻轻地扯他,他项中有一金环,金环上有一滴水,模样圆润,轮廓饱满,触感温凉,正伏在他锁骨间。

    有人扯他脖子上的金环。

    阮软不舒服地唔了声。

    太过放肆。

    有人把他的衣襟拉开了,手指向内探,然后往下抚过,细长的绸带搭在他颈间,宛如白绫遮隙。

    阮软缓缓睁开眼,看到了一张眉宇间笼罩着轻浮之意的一张脸。

    阮软:………

    江摧与竖眉冷笑道:呵,你醒了。

    他的手还伸在阮软的衣襟里,甚至在这时候还摸了摸。

    阮软的头因为突然的情绪波动变得眩晕起来,他轻喘着气,被江摧与按在床上。

    我劝你别白费力气。江摧与看着他的反应漫不经心道:你的储物袋已经是我的了,等下,你身上的东西也会是我的。

    你…阮软从一阵眩晕中找出了自己此时最想提出的问题:这是哪儿?

    ……与其关心这些,你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。江摧与又是一声冷笑,另一只手上勾着阮软脖上戴着的金环,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阮软道:小鬼,你敢骗我。

    阮软沉默不语,江摧与的话对他来说只能算作是耳旁风,吹过就散了,他睁开眼睛,缓慢地适应着现在有些刺眼的光线,并尽可能地观察着周围所处的环境。

    这是一间屋子,说是屋子,但是屋顶更像是泥土的质感,墙上挂着的东西也寥寥无几,不外乎是一些衣物,还有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。

    哗然剑…阮软的手指勾了勾,没有动静。

    江摧与看到了他的动作,他盯着阮软曲起手指的那只手,这是一只拿剑的手,因为受了伤,现在几乎连抬起来都没有办法,江摧与嘲笑他:你还想和我打?废物。

    说出口,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,江摧与将探入阮软衣襟间的手抽出,转而去摸阮软的脸。

    唔…

    阮软无法忽略他指尖的触碰,江摧与轻抚着阮软的脸颊,动作轻柔,眼神隐隐闪烁,望向阮软的目光中交杂着一丝笑意,如果不是他刚刚被阮软狠狠坑了一把,如果不是阮软刚刚差点被他掐死,这样的温情…

    仿佛他们是情人一样。

    江摧与的手指停留在阮软的喉间,他挑了挑眉,笑意吟吟道:小孩儿,你的剑跑了。

    哗然剑在阮软昏迷过去时被他牢牢握在手里,但是当江摧与想把他的剑从他手中夺下时,哗然剑剑身上却忽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灵气气息来。

    那是阮软刚刚给它的。

    江摧与下意识就将阮软挡在了自己身前。

    本命剑吗?还有灵性?不…只是灵力让它能够获得这一丝来之不易的自由。

    江摧与观察着哗然剑的动向。

    不过片刻,他看到哗然剑动了,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,然后又摇摇晃晃着,如同三岁小儿学足一般,哗然剑将剑尖对准江摧与所在的方向。

    江摧与盯着它。

    下一秒,哗然剑溃不成军了,剑身一颤,竟然就这么东倒西歪地飞走了。

    江摧与:………

    什么玩意儿,他看了看在自己手中昏迷过去的阮软,仍然不禁感叹道:你怎么会有这样一把剑。

    所以——江摧与对醒来的阮软附耳道:你的剑也不要你了。

    剑是剑修的身心立根之本,一个剑修没了剑,就好比江摧与没了金子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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